IanMcMcEwan

旁观者乙:

继科上线。别考究逻辑，没逻辑，瞎写。

前文：1.0 1.1 1.3

 

2.0 I caught his blood

马龙停在街边，没着急下车，先看了十分钟。

饭馆地方不大， 小饭馆的老板，周雨，只雇了一个厨师和一个洗碗工，上菜、收拾桌子、收钱，全是他一个人在忙活。

已经过了中午饭点，马龙也有点儿饿，他锁了车，躲避着车流走进饭馆，见有客人上门，周雨一边擦着桌子一边热情招呼，“欢迎光临，来吃点儿什么？”。

马龙抬头看了看墙壁上张贴的大幅菜单，踌躇良久，“额，来份炒牛河吧。”

“好嘞。”周雨扭头冲着后厨大声报单，“加份炒牛河！”

小饭馆看着不大，卫生却收拾的干干净净，墙壁雪白，瓷砖地板锃光瓦亮。马龙抽了张纸擦擦桌子，没有小饭馆里常见的油腻。饭馆里没几个人在吃饭，也不知道平时生意是不是就这样。马龙在劣质的三脚钢制凳子上坐下，觉得坐的位置不太舒服，便拖动凳子往前挪挪，没有预料之中刺耳的摩擦声，凳腿跟瓷砖只发出一点轻微的声响。马龙低头仔细瞅瞅三角凳，凳腿上贴心地包了布制包脚。还真是个挺用心的饭馆。

周雨收拾完桌子，回到柜台的位置坐下，掏出手机看起了电视剧。

炒牛河做的很快，周雨端着盘子过来上菜的时候马龙叫住了他，“哎老板，有空不，跟你聊聊。”

“什么事儿啊？”周雨不明所以。

马龙长话短说，“你一个叫许昕的朋友，来找我报案，说张继科失踪了。”

周雨啊了一声，“昕哥说他报警了，原来你就是负责案件的警官啊。”周雨拉开凳子，在马龙对面坐下，瞪大一双圆眼睛，不等马龙发问，便急不可耐地跟他说明情况。

“警官，我跟你说，科哥就是个开咖啡店的小老板，也没什么不良嗜好，没听说有什么仇家还是欠了谁一大笔钱，你说这光天化日的，好端端的怎么就能失踪了呢？电话打不通，家里没人，店也不开，跟人间蒸发了似的，可把我们急死了。警官，你们什么时候能找到人啊？你上午是不是去昕哥那儿了，有什么进展么？”

马龙被周雨一连串不带停的提问打了个措手不及，他举手示意周雨打住，“ 你别急，咱们慢慢说。你先跟我讲讲，你跟张继科最后一次见面，有什么情况。”

周雨的讲述和许昕大同小异，只不过只局限在小饭馆这一段。马龙听完也觉不出什么问题来，便继续往前问，“他经常来你这里吃饭么？”

“挺经常的，”周雨点头，“科哥骑电动过来也就20分钟，他晚上经常来我这边吃饭。”

“他是经常自己来，还是跟别人一起来？”

“一般自己来，偶尔昕哥跟着一起过来。”

“啊，”马龙看了看笔记，“他俩人关系怎么样？”

“警官，你这是在怀疑昕哥么？”周雨狐疑地问道。

“我得了解失踪人的人际关系，”马龙解释，“这样才能便于了解张继科的行为特征，方便推测他可能的去向。当然，”马龙补充，“也不能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性，假设张继科遇害，我是说假设啊，现在什么情况都不了解，大家都是嫌疑人。”

“哦，”周雨将信将疑地点点头，“俩人关系还可以吧，就是昕哥在追科哥。”

马龙的钢笔尖在纸面上划了一道斜线，他吃惊地瞪大眼睛，“啊？他……他俩是……同性恋？”

“也……不是？”周雨挠挠头，“昕哥和科哥都是男女通吃，算双性恋吧。”

“哦。”马龙收拾一下情绪，“那俩人现在是什么关系？”

“没啥特别关系，就普通朋友呗，昕哥追着，科哥一直没点头。”

“那张继科有意向同意么？”

周雨为难，“这我就不知道了，我看科哥是不太想答应，他拒绝过一次，昕哥坚持不放弃。”

马龙点点头，“能说说你们三个怎么认识的么？”

“我们啊，”周雨掰指头算算，“我跟科哥认识的早，他大概来北京6、7年了，我比他晚来两年，我做饭不错，他帮我出钱开了个饭馆。我俩之前住一块，他有时候就带我去通宵玩游戏，正好许昕当时在那个网吧看场子，经常值夜班，他还跟我们玩一个游戏，一个服，就那么熟了。”

马龙仔仔细细地在本子上记下这些，重新拉回正题，“他失踪前几天，我是说，从他上上周六到上周日，他有什么异常么？”

“什么叫异常啊警官。”周雨拿捏不准。

“比如无缘无故地多喝酒啊，晚上回去的特别晚啊，情绪不稳定啊之类的。”马龙解释。

“你要这么说……”周雨挠挠下巴，“上周四吧，科哥来我这儿吃饭，走的特别晚。他一般6点多过来一趟，吃个饭，差不多7、8点就走了。我一般11点打烊嘛，他那次一直在我这儿呆到打烊，我觉得是他狗丢了不开心，需要人陪陪，就没管。我就住这附近，回家方便，我怕他回家太晚了，就跟他说让他到家了跟我说声。结果晚上他没跟我说，我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。他第二天一早才给我发短信，说昨晚回家晚了，累的睡着了，所以一早才给我发短信。以前遇到这种事儿，他肯定打个电话给我。不过也有可能确实是太累了，忘了。”周雨耸耸肩。

这个是新得到的消息，马龙标了个重点符号，“他一般从这里回去要多久？”

“他一般抄近道，”周雨伸手比划了一下，“从后面那片胡同穿过去，然后往西走，再穿过一片胡同，就到小区了。科哥骑车快，差不多得半个小时吧。”

“走路呢？”马龙追问。

“走的话，我就不知道了，我也没走过。”周雨摇摇头，突然一拍脑袋，“啊，对，那晚科哥喝了点酒，我就拦着他不让他骑电动，他自己溜达回去的。”

2.1 I,said the Fish

俩人正说着，隔壁烧烤铺的老板推门进来，大嗓门吆喝，“周雨，来份大盘鸡！”

“我跟人说正经事儿呢，等等吧。”周雨没好气，坐着没挪窝。

马龙摆摆手，“没事儿，不差这一会儿，我先吃口饭，你先忙吧。”

周雨想了想，也是，便站起身来，“那您稍微一等啊，我马上回来。”

马龙低头吃饭，烧烤铺老板在旁边坐下，抖腿抖得桌子都在震。他长得五大三粗，相比周雨，更符合马龙心目中一个饭馆老板的形象。“新烤的肉串你要不要来两串？”

“不要！”周雨吼回来。

炒牛河有点偏干，马龙吃了一阵想喝水，从冰箱里拿了瓶北冰洋，边喝边吃。周雨从后厨里出来，在围裙上擦擦手，“你歇着吧，我跟警察聊点事儿。”周雨重新在马龙对面坐下。

“你朋友？”烧烤铺老板问。

“不是，科哥人不见了，找警察帮忙找找人。”

“哦。”烧烤铺老板点点头，识趣地起身，“那我走了，你们聊。”

“警官，您继续问，还有什么要了解的。”

马龙咽下一口饭，“恩，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张继科失踪的？”

“我啊？”周雨指指自己，“我是昕哥来找我问人去哪儿了，我才知道他不见了。”

“你们平时联系不多？”

“嘿，”周雨无奈一笑，“俩大老爷们，还住的这么近，没什么事儿谁闲的联系联系啊。”他又正色道，“要不是昕哥还追着科哥，他也不会隔天就联系，我们说不定隔上一个周才知道人不见了。”

马龙点头赞同，“你以后试图跟他联系过么？”

“恩，我也打电话了，也跟着昕哥一起去店里，还有家里找了，都没找找人，我跟他一合计，我们这么找这不是大海捞针么，还是得找警察帮忙。”周雨烦躁地撸了把头发，“我天天盯着新闻电视，就怕哪儿冒出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。”

马龙适时地宽慰，“你别自己吓自己，我们要保持乐观。”

周雨苦笑着摇摇头，“没事儿最好。”

马龙吃完一盘炒牛河，掏出钱包来付钱，“我一会儿去他店里看看，就先不打扰了，等有问题再来找你联系。饭钱，给。”

“别别，”周雨连忙往回推，“警官，一顿饭而已，还是自己店里的，别给了，还得麻烦警察同志，希望你们能早点破案。”

“破案是我们的职责所在，责无旁贷，但饭钱还是要给的。”马龙脸上是笑，手下动作强硬。

周雨争不过，只好收下饭钱。马龙给他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，出门开车走了。

他沿着周雨所讲的张继科平时走的路线开车行进，饭馆后面过一个街区，再继续往前，过个小区，就是张继科丢狗的那一大片胡同。但按照周雨的说法，张继科一般走到这里就往西拐了。马龙想了想，按照张继科的路线沿着马路向西开，开了差不多4公里，再往北拐，就是张继科住的小区了。

马龙索性开进小区转了一圈，一无所获，马龙捉摸着改天走程序带人来开锁看看，说不定人因为什么突发情况在家里挂了呢。时间还早，马龙打算顺便连张继科的咖啡店一起转了。

咖啡店开在学校旁边的一条街上，旁边挨着一家茶室，还有一家小卖部。咖啡店拉着卷帘门，招牌上挂了个牌子，“心情不好，不开门”马龙盯着牌子看了一会儿，觉得有趣。他走进隔壁小卖部里，里面的老板正低头玩手机，不知道看什么看的津津有味，马龙猜这人就是张超。他走过去敲敲玻璃板，“老板？打扰了。”

老板抬起头来，带着耳机，有点不耐烦，“啥事儿？”

“我是天坛派出所的马龙，”马龙出示了一下警官证，“有人报案您隔壁的咖啡店老板失踪了，我来找您了解下情况，您是张超么？”

“哦，你说张继科啊。”张超摘下耳机，收敛了不耐烦的神色，“怎么，许昕说他昨天刚报案，你们这么快就有消息了？”

“暂时没有，”马龙遗憾，“所以来找您了解一下情况，希望能对案件进展有所帮助。”

张超看起来跟张继科关系不错，对张继科前段时间的情况没什么新消息提供，倒是说了不少张继科平时开店的情况，“他这个人啊，做事儿全凭喜好，他想开门就开，不想开就不开，想几点开就开，想几点走就走，我猜这人家里肯定不差钱。所以一开始他没来开门我也没当回事儿，要不是许昕说电话打不通，家里也没人，我也没觉得怎么着。”

“他跟周围人关系怎么样？”

“小伙儿人不错，手艺挺好，人也大方，经常给我们挨着这几家店送点吃的喝的，大伙关系都挺好。”

马龙点点头，提起门口的牌子，“那他不来开店，门口都挂那个'心情不好，不开门'的牌子？“

“啊，那个啊，”张超一乐，“不一定，他有好几块牌子，好多不同的不开门的说法，他一般白天临时关门，或者第二天不打算来了，就挂上去。”

人还挺逗。马龙想。

2.2 With my little dish

从小卖部出来，马龙绕着那一栋楼走了走，绕到楼的背面，背面没多远就是铁路轨道，立着隔离栏。马龙从背面打量了一会儿，不知道这楼以前是不是开过饭馆，装修的时候留下了几个排气扇孔，后来接手的人也没管理，任排气扇留在那里沉积着厚厚的油烟。张继科的咖啡店差不多是从南边数第三个店铺，马龙估算了一下大概的位置，和张继科店铺的宽度，刚好有一个排气扇孔是在张继科咖啡店的位置。

马龙直觉那排气扇有问题。张继科的住所连门口的小广告都清理的干干净净，还刷了新粉，咖啡店门口的灯牌，也明显经常擦拭。他这种人怎么会任由一个这么脏旧的排气扇留在这里。

马龙走近排气扇，眯起眼睛仔细观察。排气扇位置很高，马龙差不过踮起脚才能够到外面的铁栏杆。他仰着脖子从左边转到右边，发现铁栏杆根部的墙皮有点脱落，像是最近有人把它拔出来又重新插回去过。马龙废了九牛二虎之力，把铁栏杆拔出来，用力一拉，排气扇也跟着拿出来，露出一个勉强能通过的通道。

看着手里足有30斤重铁栏杆，马龙呼出一口气，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，张继科，你到底是个什么人。

顺着排气孔爬进去，马龙轻轻地落在卫生间里，没发出一点声响。咖啡厅里铺着木质地板，人踏上去发出清脆哒哒声。马龙打开手机照亮，尽量放轻脚步，把咖啡店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，最后在柜台的置物架下面找到了一块活动木板。马龙蹲下身，掀开木板，显露出隐藏在下面的黑洞洞的洞口。

伸手摸了摸，有梯子，马龙毫不犹豫地爬下去。

脚刚接触到实地，不知什么东西准确地顶住了自己的后脑，一把低沉的嗓音响起，“别动。”

马龙乖乖地举起双手，一只手迅速地把马龙从袖口到大腿检查了一遍。

“我没带啥。”马龙解释。

“闭嘴。”动作娴熟地检查过膝盖到脚踝，后脑的硬物离开，灯光亮起，马龙不适地眨眨眼。“转过来。”

只有一面之缘的青年站在马龙身后不远处，张继科脸色不太好，随手扔了刚才抵住马龙后脑的东西，马龙定睛一看，居然是个衣架。

“马警官，你怎么找过来的？”张继科似笑非笑。

马龙站在原地，“许昕来报你的失踪案。”

“我没问原因，我问过程。”

“你动过排气扇。”马龙解释。

“还真是专业的。”张继科嗤笑，“胆子也很大。”

马龙没理会张继科的嘲讽，他环视一圈地下室，有一张床，一堆洗漱用品，几件衣服和不少食物。这原本应该是个车库，不过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住所。

“你为啥躲起来？”马龙打量完地下室，转头向张继科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。

张继科退了几步，一屁股在床上坐下，答非所问，“马警官，预谋犯罪你们管么？”

“啊？”

“许昕想杀我。”张继科言简意赅。

这信息量有点大，马龙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
两人之间一时沉默的只能听见外面停车的发动机声。张继科低头捻动手指，马龙大脑飞速转动，“你是说，许昕贼喊捉贼？”

张继科点点头。

“我凭什么相信你呢？”马龙反问，“就冲你能在咖啡店里搞这么个地下室，你也不是什么好公民。”

“警察同志，我可是家世清白、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，”张继科一脸无辜，“我可没有任何案底。”

“就冲这，你也是个更危险的分子。”马龙一针见血。

张继科似乎猜到了马龙的反应，耸耸肩，“随你。”

马龙尝试着走动几下，张继科没管他，他低头看看杂乱的衣服，深吸一口污浊的空气，思索半响，跟张继科提议，“要不你来我家吧。”

“啊？”这下换张继科愣住了。

“你既然说许昕要杀你，总要有证据，但我看你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什么来。”马龙解释，“而且目前来看你更需要保护，这个地儿根本不是人待的，我觉得你要是相信我的话，要不要考虑到我家住？他们总不至于冲到警察家杀人吧。”

张继科高高地挑起眉头。

“我可以选择其他地方躲起来，”张继科盯着马龙的眼睛，慢慢地说，“北京这么大，躲起来并不难。”

马龙平静地回视，“那你为什么躲在这里？”

“因为方便，都准备好了不用不是白费功夫。”张继科相当直接。

“那我跟你联系岂不更不方便？而且也没办法保证你的人身安全。你这种情况，也没法进安全屋。”

张继科这下是真有点惊讶了，他重新打量了马龙一番，“你还真是个正义感爆棚的警察。”

"你不是说你是个好公民么？”马龙拿张继科刚刚堵他的话堵回去，“你要是真犯事儿了，我再抓你不迟。"

张继科思考了一会儿，点了头，“好。”

 

TBC